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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地球】韩子昂有时像个老人一样乱想

Summary:未来依旧艰难,但我们拥有彼此。



蚂蚁糕这种东西到今天在他看来也只能算作和干嚼无味的能量棒一类的充能食品——不,不能是食品,该是物资。韩子昂结婚前嘴巴吃过大江南北,鱼是咸水淡水,菜是凑合用心,脑子不用想,舌头自会思考。结婚后放下了对吃的执着,把味蕾的苛刻转化成应对媳妇咸香菜面的智慧。过了大半辈子,香菜面他都吃习惯了,硬是把淡口吃成了重口,韩朵朵的结婚宴上夹了一筷子鱼,咂咂嘴,说:淡了。


他身边坐的“亲家公”贴过来,给他指左手边那道麻婆豆腐。


“亲家公口淡啊,来吃这个,我特地让刘培强那小子啥菜系都整点。你看,川菜,绝对地道的。”然后张鹏缩回去吃菜,叨点凉菜,闷一口酒,舒适地咂嘴,明显有了醉意,好像很久没有吃得这么痛快了。韩子昂听从他的建议试了试川菜,滋味是不错,但他此时更想搞碗面条吃,加把香菜,烫点鱼片放进去。


那时候的记忆留到现在就剩下折磨人。18岁韩子昂想家了,会下馆子吃家乡菜,就着一瓶三块钱的饮料埋进碗里,默默在心里比对这家店的招牌真实与否,和老家街头阿嬷的手艺有何不同。从前的人想家了可以吃,可以电话,可以买票回家;现在的人靠双腿,靠讲话,但想不起以前的家。想不起,不敢想,守着蚂蚁糕,睡着梦见黄色的太阳,温和、无害。那时候的太阳是神,融天地万物为一的神,你在它地下晒被子、踢球,它从不会干涉你。高悬的太阳,温暖世间,东升西落,永恒不变……


生活在黄金时代的人初到地下城总有不适应:这里是人造光,白炽而无生机。所有功能都是全方位为效率服务,设计的人不考虑美感,墙壁、地面选择了原始快捷的灰色。人群的情绪阴霾沉沉,走到各自对应的分房,随便找个东西坐下,四周平静,呆愣地听外面月球碎片撞上来的声音。


嘭!啪!轰隆隆隆!


韩子昂教育刘启的时候会拿他爹说的那套对付孙子,故意烦他,不休地念叨:“你享福啊,现在地下城建设起来了有了人气。刚来的时候跟监狱一样,喘不过气。”


刘启捂耳朵快步走出屋子,地板踩得砰砰响,大声回自家姥爷:“您老糊涂了,四岁那会儿我都记事了,地下城有多苦我记得!”


“就要烦你!整天带你妹瞎晃,好的不学尽搞些七七八八。”韩子昂追出去踢他。


见过太阳的人容易患上心理疾病,后来官方产生了学术名词——“黄金海岸后遗症”。韩子昂没得病,但是觉得后遗症这个后缀起得残忍。对活在地上的人,一个时代终究是结束了,人类地图从几百个国家变成几千个地名,如今只有联合政府,和物资站每星期分发的蚂蚁糕。他不喜欢吃,刘启也不喜欢。刘启小时候被蚂蚁蛰过伤口,打心底不认为这玩意好。家里唯一的出货口是韩朵朵,年轻且长在地下城的女孩子能接触到的常规零食就这么多,还有是一种蚯蚓干,这在全中国区算得上老少皆宜的食物了。咸香有嚼劲,在老百姓适应万物的手法下又延伸出花样做法。它既是菜肴,也是零嘴,需求量大,因此在人均生活好转后蚯蚓被排出了供给物资之列,韩朵朵很可惜,连带着刘启一起——因为以后韩朵朵会为了蚯蚓干向他敲诈更多的信息点。


同样的,韩子昂将尚且硬朗的身体献给了地球。小刘启听到他入职运输车驾驶员的时候自豪地跳起来,绕着他跑,叫着姥爷真厉害!姥爷真厉害!


厉害的还有你爹。韩子昂微笑地想,望了眼天上,那个陪女儿出生入死过的女婿还在天上飘着。他想问问刘启,你想爸爸吗?可他不敢问,小刘启脾气硬,像他爹妈。有时明明是想了,还说不想看见爸爸,赖刘培强丢下妈妈孤零零地走。他说他最不想看见木星,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孩提对父亲的敬仰没落下去伪装成逆反,韩子昂知道,刘启自己藏了一架望远镜。藏在书桌后的死角,表面干净。他看见后并不拿起端详,轻淡地瞥过,像是预料到了,并不意外。


这父子俩,说话都难辨真假。


可惜地下城看不见北京的天,李白诗里的月亮消流在了历史里。刘启的望远镜,不会有用到的时候。


韩子昂一把把孙儿抱起,肘间挎着年货进屋。一两岁的韩朵朵在床上酣睡,爷俩打开年货,先取出两盒蚂蚁糕,放在小女孩床头。


“要是能吃到马蹄糕就好了。”刘启说,“还有桂花糕、流沙包……蚂蚁糕算什么?”


他一边分泌唾液问着姥爷:“姥爷,等大家能重返地面了,就能吃到它们了对吧?”


韩子昂抽出塑料袋里两包蚯蚓干甩给刘启:


“去,吃这个,给你两袋,别告诉朵朵。”


-END-


NOTE:就是看了第二部太激动了不写点什么不过瘾(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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